第 5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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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4 章
盛氣淩人的馬車轆轤行駛更快, 規律的馬蹄聲幾乎是狂暴得將青石板路踩得嘚嘚作響。
沈歲歲訝異捏著手中的錦袍，冷硬金貴的布料幾乎硌得柔軟的手心有些疼。
她不確定緩緩問道：“什麽……什麽三日後？”
到了這兒，她總算再難刻意忽略蕭韞庭方才口中所說的喜事。
喜事……
到底是什麽喜事？
“九叔。”她柔聲喚, 嬌潤的聲線帶著啞意，音量很低, 卻如羽毛一般在蕭韞庭心裏輕輕撩過。
“歲歲覺得呢？”
蕭韞庭反問她, 一雙黑瞳凜凜又平靜, 就如強勢破開薄霧的寒刃般直擊人心。
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
沈歲歲微顫眼眸, 竭力克制自己不往那處想。
驚慌間，身上裹著的薄毯往下滑落幾分, 她下意識探手去拉，卻被蕭韞庭故意握住了手。
如此一來，似雪一般的潤玉幾乎是顯露大半, 如墨綢緞般的黑發鋪散在後, 又加上雪玉上散開的大大小小的緋花, 對比實在鮮明，妖冶又惑人。
蕭韞庭目光灼灼，毫不掩飾。
看過癮了又掀起眼皮, 將視線落在少女此刻驚慌失措的漂亮小臉上。
審視了許久, 才舍得高擡貴手, 將滑落至雪潤香肩的薄毯拉起。
“九叔。”沈歲歲咬著唇瓣, 喚了他一聲，卻被蕭韞庭打斷：“歲歲當真不知道什麽喜事？”
深邃漆黑的眸瞇了瞇，滲出了些似如碎雪墜進頸項般的寒意。沈歲歲都快以為他要發怒了，半晌後, 卻聽見他又道。
“罷了，歲歲乖乖隨九叔回去便是, 一切都交給九叔。”
沈磁聲線依舊貴不可言的悅耳，各字清晰游進沈歲歲耳際，更讓她滯了呼吸，心也一直砰砰的跳，跳得她全身發軟，四肢使不上任何的力。
她想，她斷然是不會猜錯的。
喜事便是……便是……
他要娶她。
他要娶她？
蕭韞庭要娶她？
沈歲歲心隨之一顫，顫得帶動全身空白似的發麻，她連呼吸也不會了，被這個念頭拽進什麽深淵了，嗡嗡的錚鳴。
他為什麽要娶她？
決定下得太快，根本一點準備都沒有，沈歲歲被沖擊得久久回不了神，怔怔由著蕭韞庭又將自己往懷裏抱。
臉頰貼著的是他擲地有聲的心跳聲，鼻息間也盡是他的味道。
什麽都是他的，肅沈豪闊的楠木馬車、她身上的薄毯，就連她身上的各種都是蕭韞庭留下的。
狠戾的，強勢的。
根本不容一絲機會的思考和逃離。
“九叔……”
僵硬的翕動唇瓣，瀲灩眼眸呆滯得凝著前頭，沈歲歲還想再問些什麽，可又覺得現在問什麽都沒有意義了。
“歲歲該改口了。”
他又在耳邊輕輕的說，俊美的皮囊噙著柔情蜜意的繾綣。令她數次迷醉沈淪的冷檀香更是將她包裹得淋漓盡致。
沈歲歲不再想說話了，感受不到自己膛腔之內心的存在，亦分不清自己是病癥發作還是別的什麽，只將自己埋在蕭韞庭胸膛深處，默默的消化駭人的一切。
穿過鬧市，很快便至了嫻靜之地，凜冽涼意悄然氤氳，沈歲歲縱使心神不寧也猜到是要到了。
觀鶴樓她去過一次，可記憶卻並不是那樣好。
裏頭是冷硬的，黑暗的，處處幾乎都是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壓抑肅穆。
更何況，她去的那次，還是自己最為狼狽的時候。
這才過去多久，她又來了。
來的情形也頗有些狼狽和說不出口的羞惱。
自己身上是沒有衣服的，就一件薄毯蓋著雌伏蜷窩在他的懷裏。
她想，蕭韞庭定是故意的，故意要她沒有衣服穿，要她只能依賴著他，不能離開分毫。
“恭迎九爺！”
正想著，高呼齊聲灌入耳際，如雷貫耳又磅礴驚人。
駿馬長籲了一口氣，便停了下來。在這如死一般的寂靜中，她聽見外面狂風吹得枝丫窸窣亂墜。
縱使看不見車外的情景，但沈歲歲想，也定是如上次瞧見的那樣，鐵衣軍士烏泱泱的一片立在曠闊青石板街兩旁候著。
光是想到這，沈歲歲便覺得有一座大石往心口壓。
更何況，此刻馬車的門簾被人從外頭掀開，日輝盡數傾斜而入，渡亮了一切。
“九爺，請。”
侍衛的聲音冰冷，沈歲歲受了驚，更往蕭韞庭懷裏縮了縮。
如此下意識的動作，卻詭異的讓男人很受用，將她抱得更緊。
“九叔，我沒有衣服……”
話剛剛溢出來，沈歲歲便後悔了，而今這種情況，她竟還奢望蕭韞庭能賞她一件衣裳穿。
他哪裏會放下她？他要的，定是就如此將她抱下去。
可這次出乎意料，他當真拿出一件上好的煙羅裙紗給她套上，可套上了，又以那毛毯將她一裹。
果然，被箍得嚴嚴實實的身形一輕，她被蕭韞庭輕而易舉一把抱起便往馬車外頭走。
動作熟稔至極，根本沒把她的體量當回事，也沒把她當成一個及了笄的女兒家看。
數次這樣的姿勢和對待，她總覺得蕭韞庭將她是當作小孩子的。
不僅是小孩子，還應當是不能自給自足的小孩子。
接下來，沈歲歲再也沒餘力多想了。
數不盡的軍士侍衛當真威風凜凜侯在外頭，黑壓壓比門口鎮守的石獅子還要兇煞。
沈歲歲感到恐懼，不禁嚶嚀一聲，下意識尋著自己唯一的庇佑，將躲在蕭韞庭懷裏的自己更深，恨不得自己的一根頭發絲也不能被看見。
她怕外頭的軍士看見自己，看見一個女子這樣窩在他們主子懷裏，又怕有人認出自己……
晴空萬裏的天兒不知何時早便蒙上了一層朦朧之色，灰藹得讓人心境更是郁悶。
蕭韞庭雙手抱著人，於饕餮寒風中穩重前行。
將要跨入門檻時，似還和底下人交代了幾句什麽。
沈歲歲此刻是聽不清的，一顆心久久心神不寧，直到她聽見蕭韞庭凜凜朝那人吩咐：“傳令準備下去，三日之後，大婚。”
言簡意賅，威嚴天成。
可說出來的話實在令人如大白天見了鬼一般瞠目結舌。
饒是在觀鶴樓伺候多年的吳管家也不禁楞了一瞬。
眼神斂著不敢亂看，而面色在很快的時間恢覆如常，恭恭敬敬道：“是！”
過了一瞬，又小心著問道：“九爺，不知您要求娶的是哪家的姑娘？奴以便準備聘禮……”
便說著，卻也實在難以掩下心中的震驚。
這驚異多了，也便成了些不可名狀的畏懼，人人可畏的九爺竟要娶妻？！是為了誘敵還是……
“蕭國府。”
不急不緩，幽幽從那副輪廓好看、色澤殷紅的薄唇裏吐出來。
吳管家懵了，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蕭國府？！
不就是九爺那幫親緣的家嗎？
他要娶蕭國府的姑娘，不就是！！
吳管家縱使活了大半輩子，見多識廣，也不禁嚇得臉色驟變，欲言又止亦小心翼翼的仰望著自家主子。
“九爺，這……”憋了半天，他終是硬著骨頭擠出了一句，“這不合規矩啊……”
既是親緣，就是一顆樹上蔓延出來的枝幹枯葉，這如何能下聘禮？如何能成這個親？
然雖是疑竇震撼如此，吳管家也只得掐著恭恭敬敬的行禮退去，“奴這就下去準備，定不會讓九爺您失望。”
周遭再次安靜下來，沈歲歲在心跳砰砰聲中，被蕭韞庭一路闊步抱進了最大的寢居。
燭火瀲灩開通亮的暖色，沈歲歲得了自由，接著又聽見蕭韞庭朝她道：“歲歲乖些，在房內等九叔回來。”
話音落下，似還很不放心她，沈歲歲存了別的心思，此刻更是不敢對視那雙似能看穿一切的黑眸，只小聲的說：“九、九叔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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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氣淩人的馬車轆轤行駛更快, 規律的馬蹄聲幾乎是狂暴得將青石板路踩得嘚嘚作響。
沈歲歲訝異捏著手中的錦袍，冷硬金貴的布料幾乎硌得柔軟的手心有些疼。
她不確定緩緩問道：“什麽……什麽三日後？”
到了這兒，她總算再難刻意忽略蕭韞庭方才口中所說的喜事。
喜事……
到底是什麽喜事？
“九叔。”她柔聲喚, 嬌潤的聲線帶著啞意，音量很低, 卻如羽毛一般在蕭韞庭心裏輕輕撩過。
“歲歲覺得呢？”
蕭韞庭反問她, 一雙黑瞳凜凜又平靜, 就如強勢破開薄霧的寒刃般直擊人心。
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
沈歲歲微顫眼眸, 竭力克制自己不往那處想。
驚慌間，身上裹著的薄毯往下滑落幾分, 她下意識探手去拉，卻被蕭韞庭故意握住了手。
如此一來，似雪一般的潤玉幾乎是顯露大半, 如墨綢緞般的黑發鋪散在後, 又加上雪玉上散開的大大小小的緋花, 對比實在鮮明，妖冶又惑人。
蕭韞庭目光灼灼，毫不掩飾。
看過癮了又掀起眼皮, 將視線落在少女此刻驚慌失措的漂亮小臉上。
審視了許久, 才舍得高擡貴手, 將滑落至雪潤香肩的薄毯拉起。
“九叔。”沈歲歲咬著唇瓣, 喚了他一聲，卻被蕭韞庭打斷：“歲歲當真不知道什麽喜事？”
深邃漆黑的眸瞇了瞇，滲出了些似如碎雪墜進頸項般的寒意。沈歲歲都快以為他要發怒了，半晌後, 卻聽見他又道。
“罷了，歲歲乖乖隨九叔回去便是, 一切都交給九叔。”
沈磁聲線依舊貴不可言的悅耳，各字清晰游進沈歲歲耳際，更讓她滯了呼吸，心也一直砰砰的跳，跳得她全身發軟，四肢使不上任何的力。
她想，她斷然是不會猜錯的。
喜事便是……便是……
他要娶她。
他要娶她？
蕭韞庭要娶她？
沈歲歲心隨之一顫，顫得帶動全身空白似的發麻，她連呼吸也不會了，被這個念頭拽進什麽深淵了，嗡嗡的錚鳴。
他為什麽要娶她？
決定下得太快，根本一點準備都沒有，沈歲歲被沖擊得久久回不了神，怔怔由著蕭韞庭又將自己往懷裏抱。
臉頰貼著的是他擲地有聲的心跳聲，鼻息間也盡是他的味道。
什麽都是他的，肅沈豪闊的楠木馬車、她身上的薄毯，就連她身上的各種都是蕭韞庭留下的。
狠戾的，強勢的。
根本不容一絲機會的思考和逃離。
“九叔……”
僵硬的翕動唇瓣，瀲灩眼眸呆滯得凝著前頭，沈歲歲還想再問些什麽，可又覺得現在問什麽都沒有意義了。
“歲歲該改口了。”
他又在耳邊輕輕的說，俊美的皮囊噙著柔情蜜意的繾綣。令她數次迷醉沈淪的冷檀香更是將她包裹得淋漓盡致。
沈歲歲不再想說話了，感受不到自己膛腔之內心的存在，亦分不清自己是病癥發作還是別的什麽，只將自己埋在蕭韞庭胸膛深處，默默的消化駭人的一切。
穿過鬧市，很快便至了嫻靜之地，凜冽涼意悄然氤氳，沈歲歲縱使心神不寧也猜到是要到了。
觀鶴樓她去過一次，可記憶卻並不是那樣好。
裏頭是冷硬的，黑暗的，處處幾乎都是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壓抑肅穆。
更何況，她去的那次，還是自己最為狼狽的時候。
這才過去多久，她又來了。
來的情形也頗有些狼狽和說不出口的羞惱。
自己身上是沒有衣服的，就一件薄毯蓋著雌伏蜷窩在他的懷裏。
她想，蕭韞庭定是故意的，故意要她沒有衣服穿，要她只能依賴著他，不能離開分毫。
“恭迎九爺！”
正想著，高呼齊聲灌入耳際，如雷貫耳又磅礴驚人。
駿馬長籲了一口氣，便停了下來。在這如死一般的寂靜中，她聽見外面狂風吹得枝丫窸窣亂墜。
縱使看不見車外的情景，但沈歲歲想，也定是如上次瞧見的那樣，鐵衣軍士烏泱泱的一片立在曠闊青石板街兩旁候著。
光是想到這，沈歲歲便覺得有一座大石往心口壓。
更何況，此刻馬車的門簾被人從外頭掀開，日輝盡數傾斜而入，渡亮了一切。
“九爺，請。”
侍衛的聲音冰冷，沈歲歲受了驚，更往蕭韞庭懷裏縮了縮。
如此下意識的動作，卻詭異的讓男人很受用，將她抱得更緊。
“九叔，我沒有衣服……”
話剛剛溢出來，沈歲歲便後悔了，而今這種情況，她竟還奢望蕭韞庭能賞她一件衣裳穿。
他哪裏會放下她？他要的，定是就如此將她抱下去。
可這次出乎意料，他當真拿出一件上好的煙羅裙紗給她套上，可套上了，又以那毛毯將她一裹。
果然，被箍得嚴嚴實實的身形一輕，她被蕭韞庭輕而易舉一把抱起便往馬車外頭走。
動作熟稔至極，根本沒把她的體量當回事，也沒把她當成一個及了笄的女兒家看。
數次這樣的姿勢和對待，她總覺得蕭韞庭將她是當作小孩子的。
不僅是小孩子，還應當是不能自給自足的小孩子。
接下來，沈歲歲再也沒餘力多想了。
數不盡的軍士侍衛當真威風凜凜侯在外頭，黑壓壓比門口鎮守的石獅子還要兇煞。
沈歲歲感到恐懼，不禁嚶嚀一聲，下意識尋著自己唯一的庇佑，將躲在蕭韞庭懷裏的自己更深，恨不得自己的一根頭發絲也不能被看見。
她怕外頭的軍士看見自己，看見一個女子這樣窩在他們主子懷裏，又怕有人認出自己……
晴空萬裏的天兒不知何時早便蒙上了一層朦朧之色，灰藹得讓人心境更是郁悶。
蕭韞庭雙手抱著人，於饕餮寒風中穩重前行。
將要跨入門檻時，似還和底下人交代了幾句什麽。
沈歲歲此刻是聽不清的，一顆心久久心神不寧，直到她聽見蕭韞庭凜凜朝那人吩咐：“傳令準備下去，三日之後，大婚。”
言簡意賅，威嚴天成。
可說出來的話實在令人如大白天見了鬼一般瞠目結舌。
饒是在觀鶴樓伺候多年的吳管家也不禁楞了一瞬。
眼神斂著不敢亂看，而面色在很快的時間恢覆如常，恭恭敬敬道：“是！”
過了一瞬，又小心著問道：“九爺，不知您要求娶的是哪家的姑娘？奴以便準備聘禮……”
便說著，卻也實在難以掩下心中的震驚。
這驚異多了，也便成了些不可名狀的畏懼，人人可畏的九爺竟要娶妻？！是為了誘敵還是……
“蕭國府。”
不急不緩，幽幽從那副輪廓好看、色澤殷紅的薄唇裏吐出來。
吳管家懵了，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蕭國府？！
不就是九爺那幫親緣的家嗎？
他要娶蕭國府的姑娘，不就是！！
吳管家縱使活了大半輩子，見多識廣，也不禁嚇得臉色驟變，欲言又止亦小心翼翼的仰望著自家主子。
“九爺，這……”憋了半天，他終是硬著骨頭擠出了一句，“這不合規矩啊……”
既是親緣，就是一顆樹上蔓延出來的枝幹枯葉，這如何能下聘禮？如何能成這個親？
然雖是疑竇震撼如此，吳管家也只得掐著恭恭敬敬的行禮退去，“奴這就下去準備，定不會讓九爺您失望。”
周遭再次安靜下來，沈歲歲在心跳砰砰聲中，被蕭韞庭一路闊步抱進了最大的寢居。
燭火瀲灩開通亮的暖色，沈歲歲得了自由，接著又聽見蕭韞庭朝她道：“歲歲乖些，在房內等九叔回來。”
話音落下，似還很不放心她，沈歲歲存了別的心思，此刻更是不敢對視那雙似能看穿一切的黑眸，只小聲的說：“九、九叔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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